孙海晨是从内蒙古苏尼特草原走出来的一位蒙古族中国画家，近年来作品在画坛上频频露面并获奖。面对他的作品,你会感受到一种心灵的震撼。那空旷无垠的大草原,善良、纯朴的蒙古人和引人暇思的苏尼特之雪,无一不在向你讲诉着一段美丽的故事和传说。而更令人心动的还是他笔下的蒙古马,它们或扬鬃嘶鸣、奋蹄飞奔、或悠闲自得、若有所思。骠悍、雄强的蒙古马在画家的笔下,仿佛被倾注了生命的活力。
说起孙海晨的画,不能不说起他的蒙古马。一个成功的画家一定要有牢固的根和选择一个突破口,而他的根无疑是扎在了他所倾注全部热情的大草原。同时他选择了蒙古马这一题材作为突破口，而使自己的作品立足画坛。命运让他选择了蒙古马,他是“骑”着他心爱的蒙古马走出苏尼特草原,跻身于中国画坛而占有一席之地的。
画家对马的了解是从知青时代开始的。当他被老阿爸扶上马背,战战兢兢迈出第一步时,对马还是怀着一种畏惧的心情。之后,他摔了数不清的跟头，渐渐的他成了娴熟的骑手,骑术也达到炉火纯青。一年后,当他挥动套马杆,驱动着上千匹蒙古马的时候,蹄声隆隆震撼着大地,也震撼着画家的心。他感受到了一种力的宣泄、力的震撼。他开始为自己成为了一个骑手而骄傲。当他骑着马冲破茫茫草原暴风雪的时侯；当他的心爱的马用身体依偎着他厮磨的时候；当他能从上千匹的马群中一眼即认出自己乘马的时候,他感到了他与蒙古马心灵上的沟通。从那时起,他觉得蒙古马即是他生命的一部分,他的命运注定要与蒙古马联系在一起。孙海晨从骑马、牧马、爱马而进入画马,这种独特的生活经历,使他在今天画马的画家行列之中,有了一种先天的、得天独厚的生活根基。他从写生入手,对马的解剖、结构乃至性情、神态烂熟于胸。这时,画家对马的皮毛、外在表象的描绘已退居其次。更重要的是,他对马的“神”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。这是一个质的升华,是画家长期观察、大量习作的结果。画家在做画时,似在不经意之中,一匹匹骏马已随手而出,跃然纸上。这种能力的培养,是长期积淀的结果,决非一日之功。
孙海晨是一个性格内向、沉稳、事业心极强的人。几十年苦行僧似的绘画生涯,足以说明问题。他不断重复地做着外人看似枯燥无味的事情：一是深入草原写生积累素材,二是画大量的习作和创作，不断的对中国画的技法进行探索和研究。值得一提的是,他是工笔、写意两种创作同时进行齐头并进的画家,这两种画法互相借鉴使画家获益匪浅。他的工笔画画风凝练,构图简洁,注重形式美,追求大气势,明显是得益于大写意的启示。而他的写意画在大笔挥洒的同时,一些细微处的精到处理手法、画面的浓郁装饰味道,同样也来源于工笔画的营养。工笔、写意这两种画法相互补充、相互借鉴,在画家手中运用起来得心应手、相得益彰,反映出画家独特的艺术见解和追求。作品中也能令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新意。
近几年来,画家走出草原,定居北京。他努力开拓视野,虚心求教充实自己。几年来他沉下心搞了几幅创作,这些作品都入选了全国重要展览。这几幅作品分别是《蒙古马——草原之魂》入选中国美协《庆祝澳门回归书画展》,获银奖。《戴月行》入选中国美协《中国画三百家》获铜奖。《漠上风》入选《第九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》。
这是一次实力的检阅,也是对草原的回报。这说明,画家在经过长期的积淀和耕耘之后,已经进入了收获期。
下面试就一幅代表作品《天马》做一分析。这是一幅精心构思的作品,构图点明了主题,一目了然。黑色的蒙古马布满画面,这是一群经过画家高度概括、提炼和强化了的蒙古马。人为统一了黑色的马,统一了白色的额和留白的眼睛。这种人为的画面处理体现了画家的匠心和对画面整体处理的能力。画面中心画着一匹白色的马,神形飞扬。整幅画面上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使这匹马十分突出和生动。而这正是画中“魂”之所在。画家在这幅画中舍弃了颜色,突出了墨的运用,把中国画中“墨分五彩”的法则运用到极致。同时,高度概括的装饰效果、黑白对比、马的变形处理、纸的肌理的运用等艺术手法的使用都突出了画面的时代感和形式感。工笔画中引进写意画的表现方法,整个画面追求一种空灵、生动、水墨淋漓的效果,可为别开生面。在这幅画中,画家创造了一种别具新意的,既强化笔墨韵味又极具现代形式感的表现方式,是一幅难得的佳作。
孙海晨的画之所以打动人,是因为他对大草原的爱。他的创作是一种心灵的抒发,是以情感人。和孙海晨交谈,他话语不多,长期的草原生活使他养成了一种深沉的性格。他爱唱蒙古歌。他那深沉而略带忧伤的歌声,会把你带入遥远的草原,那是他在用心来唱。他也是用心来做画的,这也使得他的画能以情感人。总结画家成功的原因,我想首先是画家深深的扎根于草原这片沃土,生活这一取之不尽的源泉为画家今日的成功奠定了牢固的基础。再加上锲而不舍的埋头耕耘,这种持之以恒的精神使他一步一个脚印,稳步地向既定目标前进。这使我想起蒙古马,它们个体矮小,却极具耐力,善长途跋涉,不知疲倦。草原上漫长的路,正是蒙古马凭借毅力一步一步奔向终点的。有了这种蒙古马的精神,路就不再遥远。
文载2001年《美术》第4期